永不回來的風景——記憶中的鳳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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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語言學的同學要留守在酒店記音標,其他人則自由組隊進行考察。我先跟了蔡老師到天王廟參觀。聽守寺的義務導遊說,是苗人紀念楊氏兄弟保衛苗人而建的。這兒是風水地,廟後是南華山,廟前的山則被朱元璋派人斬斷了,目的是破壞苗人的風水。現在的虹橋是補充斬斷了的部份,並用人氣維持龍氣。廟頂的龍是龍頭魚尾,代表他們靠水而活。在廟內,我們發現了國民黨留下的戒條,真奇怪!文革時不被除去,也被風傷啦!怎會如此完整?廟是佛道混合,有僧侶有鍾馗。正常,中國的信仰一向是「大集燴」、佛道「炒成一碟」。
導遊說廟內有高僧替人祈福,我們可以參與。由於我和月兒是基督徒,文欣和任明沒興趣,便留在廟外等他們。聽說高僧會為他們摩頂,受者要跪下合掌。最先出來的是任 峰,我們嘲笑他沒佛緣,沒被高僧留下說法。他說這高僧出現的目的是要錢,更說有些地方的廟宇會接受信用咭添香油。唉!基督教可明刀明槍地告訴你: 「如你不是基督徒,不明白奉獻的意義,可以不作奉獻,不會強迫。」接著出來的是舒萍等,她們用了 $30 買了數支香。留得最耐的可算是最有錢的蔡老師,和看上去很好人的阿嵐了。蔡老師花了 $600 添香油,真厲害!他說值得的,一點也不貴,可以了解對方「說法」的過程。真有研究心情,但對於我這個窮人,則一分錢也覺得多。阿嵐說我是一個虔誠的基督徒,是嗎?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吧!
我把廟內的一些對聯抄下,雖沒有文采可言,但不失為研究當地民風的材料。
正想離開之際,有一對年老的夫婦到來拜神,人類學的同學當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,立即跟進整個祭祀過程。只見他們用豬頭、雞等作祭物,真有趣!豬頭好比我們的燒豬呢!期間趙詠冰等人來到,我們走上前細聲告訴她們小心「被騙」錢,被那個義務導遊狼狼地白了一眼。之後我和月兒等人便離開蔡老師的隊伍,向古街進發。
在古街頭,我見到一位老苗婦在編織花邊,不懂說漢語,正編 Nokia 花邊,可能是吸引遊客用。旁邊與她一起擺攤的苗婦叫我們替婆婆買些花邊,然後與婆婆拍照。雖然明明知道她放出來的花邊全是機織的,不是手工藝,但我也心軟買下:老人家嘛!價錢很貴,$3 /米,我沒講價,共買了 $12 元。婆婆還問我 Nokia 有沒有串錯,我怎知呢?我一向也沒留意。為了顯示我是什麼也懂,我便點頭表示對。
在古街頭的另一位苗婦,是以剪紙藝術招攬生意。她叫吳六愛。六愛說苗家姑娘從小就要學繡花或剪紙,她媽媽勸她學繡花,因為較為賺錢,她則要學剪紙,覺得這門手藝較好玩。苗人的剪紙藝術,是用來作繡花圖樣,但六愛則用它來作裝飾品。她說每疊(十五張)剪紙要花三至五天功夫才能完成。我替她買了數張,每張約 $5 ,沒講價,因為工錢也值了。談話期間,我發現她頭頂的包包上有一些糖果,很是好奇!她說她們習慣將所有東西都收在頭頂的包包內,還問我要不要吃一顆,我趕忙搖頭謝過。
經過一間名叫「尋古行」的店鋪,入面有一個畫家在畫 T-shirt ,我為了與他談話,便替他買了一件畫了鳳凰古城的衣服,並請他在上面加點船,好讓我可以拍照,也讓畫看上去生動點。他是土家族的,名叫黃莎,筆名寒冰。1970 年出生於湖南。他原本學的是美術、金石,現在則潛心研究漢磚印等藝術,不少作品得過獎,也為人所收藏,現為香港華人企業家雜誌的特派員、中國青少年叢書協會會員。我問他怎樣分別土家族和苗族,他說土家族已被漢化得很深,難以分辨了。我又問他鳳凰是何時變得如此規模化,他說是五年前。他問我在廣東那兒可以入貨買 T-shirt 。都怪自己不明言是香港人,只說是來自廣東。幸好多看新聞節目,知道東莞有批發市場。
在街上有一個苗婦擺賣了一件「古董裙」,她說是她老祖宗留下的,一代傳一代。她祖先是有錢的苗女,所以才能擁有如此豪華的裙子。我也看得出全是人手製作,裙擺的每一摺都是繡花,不單顏色鮮艷,手工更是一流。她可真狠,開價$5,000!找鬼買啦!又不可以刷信用咭。事實上我也不太相信她,既是家傳,怎會拿出來賣?除非等錢用。她要了我們 $2 拍照費。
買了一個手人繡花的杯墊,是用繡結法繡的,每條線後都打了一個結,很難繡的,手工不好結會走位。 中國的刺繡手工藝品真是各地有各地的特色!
在路上,不少婦女向我們招生意,叫我們坐她們家的船遊江,價錢比旅遊公司便宜。這讓我想到昨晚的討論:本地人與旅遊公司之爭。
有些照相館不停向我們招生意,我們發現在店內的苗人服飾不單有藍色衣褲,也有紅衣裙和白衣裙,問了數間店鋪的負責人,沒一個能答我這些衣服的用途。我問是否結婚用,他們又說可能吧!是慶典時穿?他們有些點頭有些搖頭。看來是外商來吧!否則怎會十問九不知?可惜之後沒機會找個「純正的苗人」問一問,弄個明白。
胡亂走到「從文廣場」盡頭,見到在停車場內有一個露天的機動遊樂場,供小朋友玩樂。我走上前與坐在遊樂場旁的人聊天,她告訴我這是城內商人辦來給小孩玩的,跳彈床不過是 $1 一次,沒時限。我說小朋友沒可能跳足一整天,數分鐘便累要下來。她說這就是道理呢!遊業令鳳凰人富起來,隨之而來的是為小朋友而設的玩樂商業活動出現。在建設路上不是很多兒童攝影店嗎?大人有閒錢,才能讓小朋友有閒活動啊!……
晚飯後,與寸熙等同學再到古街上走走,走進一間蠟染藝術館「熊氏蠟染店」,館主原來是黃永玉的侄兒,也就是沈從文的親戚了。他叫熊承早。他說知道我們來了三天,每天都有經過他家門,就是沒有進來。我怎敢進?他買的東西全是藝術品, 要刷咭才能買得起的藝術品,一定是價格不菲,我怕自己弄壞了沒錢賠。再加上信用咭又不在我身上,怎賠?他見到我們,便指著其中一幅畫,要我們猜猜有多少隻羊。我細聲說:「不是三隻嗎?」 Vivian 和寸熙都覺得沒這麼簡單,於是我們拼命數,數了老半天他仍說猜錯。最後他開謎了:三隻。唉!畫是《三羊啟泰 》嘛!我真笨!他也叫我們從不同角度看《聽》這張畫,我們發現走到那兒畫中人也是望著我們。
我們問他,愛鳳凰嗎?他說愛。那麼這變化呢?他指著其中一幅作品,題為《永不回來的風景》,說:「這就是我心目中的鳳凰。」畫的副題為「晨光:心目中的形象依舊美」。聽到他這樣說,心中不期然有點傷感,一種難以言喻的悲戚不由自主擁上心頭,比鉛塊壓下還要沉重。藝術家就有藝術家的慨嘆,這種變化,對於一般平民百姓來說,是好事,但在老一代,或者是藝術者,一點也不好。 我也明白,老了的東西總讓人回味,就像昔日的片段比今天的好看。
他告訴我們,作畫是自學的,蠟染畫中加入繪西洋畫手法,更是他首創 。他在七十年代已經開始製作研究,當中尤以光暗的控制見稱。他之所以有如此執著的力量,是秉承了鳳凰人的精神,永不言輸。他因這門藝術,獲獎無數,不少政要也來拜訪他,國內的報章雜誌也曾訪問他。他笑言自己是以布代宣紙,以蠟代水墨,製作出一幅又一幅出色的畫來。 他還送了一些紀念品給我們,也拿了一些與遊客拍照的照片給我們看。
真奇怪,愛作畫的都是土家族人,如今早認識的黃莎,和晚上認識的熊承早。
到了晚上 9:30pm 才開會 ,約 1:30pm 結束。期間孫老師請我們喝米酒。太烈了,對我這個不懂酒的人來說,感覺像喝消毒酒精一樣。我喝了一小口已把喉嚨燙得熱熱,只喝了兩小口,眼前便開始出現重影,我不敢再喝下去。剩下的被坐在旁邊的 Vivian 喝光了。
今晚報告的有冒晟、Vivian、任明等。冒晟報告的是今天做了一天的記音標成果,並教我們讀湘西話。我太笨了,說怎樣也記不到這些音節。Vivian 則報告吳六愛的故事。任明報告建築藝術,她最搞笑,別人問她有關黃永玉的事時,她一臉茫然,當大家問她知不知道黃永豪是誰,她的樣子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般 ,反問我們他們是不是兩兄弟。我們忍不住捧腹大笑。張軍笑著拍拍身旁的黃永豪,說:「我們除了認識作畫的黃永玉外,還要認識黃永豪。」黃永豪一臉尷尬地笑了起來。
討論結束前,我們送了紀念品給張軍、趙詠冰和黃永豪,謝謝他們為這次行程的安排。事實上我們也要謝謝隨隊的老師們呢!他們也很辛苦的。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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